09.

萌球球认真思考过一件事。他想让喻文波退赛。

他每看一期101这个念头就强烈一分，好不容易煎熬过了一公，迎来了糖点密集的吐槽大会，然后是名曰公众演出实则像小情侣出街的路演，二公倒没什么CP镜头，但是胡显昭这个吊车尾又苟进了一轮，意味着又要多出很多水昭剧本。

萌球球硬生生被折腾到恐同。

在他带过的艺人当中，喻文波不是最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就在去年，滔搏刚刚下放了一个不听话的艺人到子公司。滔搏的子公司又被滔搏的人叫做水牢，公司觉得养着你没啥价值了就把你的合约转到水牢去，从此自生自灭，要是自己争气混出点名头，合约还能转回来，滔搏继续捧着，如果不，则是永无出头之地。

喻文波甚至态度谦卑，也很清醒，服从公司管理，但就是这么个人，让他隐约觉察，喻文波不是一个甘于老实听话的艺人。直到水昭事件搞出的一些苗头，越发让他有些惶恐，十分想先给喻文波一个下马威，好叫他知道公司愿意捧着他给他资源，但也可以把这些东西拿走。不过当时郭皓制止了他，他的理由是，听话的艺人太多，偶然有个不听话也不错。

郭皓是欣赏喻文波的，不在于听话。他是一个职业dugun，他只是下了应有的赌注，看看喻文波能走到那里。如若让他亏本，则连本带利讨回来。

奈何萌球球还得在郭皓手底下吃饭，只得捏着鼻子看喻文波本人舞CP。他带的艺人从来不走这种歪门邪道，不过偏偏极为不凑巧，似乎都有些大热CP，导致他对CP这两个字都生出生理性厌恶。

喻文波也不知道萌球球为什么第一次兴师问罪之后就没有下文了，他们也时常通话，大多数是聊点工作的安排，乐得萌球球不提他就装聋作哑，奥斯卡影帝的演技全用在这里实属浪费。不像是胡显昭和胡建鑫。他偶然听过一次胡显昭跟胡建鑫聊天，工作聊完还要切切地关心胡显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那不是经纪人，那是胡显昭他妈。

不过他很满意胡猪的表现，胡猪跟胡建鑫说：“……没有啊，好多人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来欺负我？……嗯，阿喻教我……阿喻知道，他可厉害了……阿喻……不带我去算了，我跟阿喻去……”

阿喻，阿喻。

喻文波满脑子都是阿喻这两个字。

好似女婿得在丈母娘面前过过眼，胡建鑫颇为感念喻文波，“……那你好好听话，不要给阿喻惹麻烦知道吗？”看样子丈母娘还挺满意这女婿。

胡建鑫在娱乐圈沉浮好几年，没有带出过像样的艺人，论手段不行，论人脉也不够看。公司只把那种刚出道的小艺人交给他带，等到有大热苗头的时候，就会转到其他经纪人手里。跟胡显昭一样，傻不拉几，一对不适合在娱乐圈发展的憨憨，只能勉强在娱乐圈混碗饭吃。

胡显昭从地上爬起来，他原本躺在喻文波大腿上接电话，听胡建鑫这么说，贴着喻文波的背抱着他的脖子。胡显昭体热，这番操作，头脸还有身躯，不知多少皮肉紧密贴合，喻文波感觉自己贴着一块热融融的软糕。

尤其这软糕说话也软软的，奶奶的，“我对阿喻好。”

胡建鑫笑着挂断了电话，放心了很多。

喻文波把人扯到面前，逗他说话。近来过了二公，他最大的爱好就是逗胡显昭说话，尤其是看胡显昭的排名上升趋势稳定，形势大好。也因为胡显昭说话实在是很好玩的，不像刚开始老被噎得半死，认真品味的话，甚至很是可爱。

他说：“你怎么对阿喻好了？”

胡显昭又一骨碌躺倒在他大腿上，周日是难得的休息日，不过这种情形下谁都不敢去休息，顶多换个地方练习。倒显得这日子像这两人的公费约会日，经常挑个没人的小练习室，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躲在里面边玩边练，没人来打扰他们。

胡显昭练唱歌练舞不喊累，但到了休息的时候就跟没骨头似的赖在喻文波身上。

好像问倒了懒猪，懒猪说：“我也不知道。”

喻文波倒不是非要向他索要回报，纯粹是逗猪好玩。他故作恼怒，拧住胡猪多肉的腮帮子，“就这？就这？”

胡猪认真地想了想，“因为阿喻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我不知道阿喻要什么。”

阿喻真正想要的东西还没琢磨清楚，就目前来说还是最初的目标。一般来说过了二公之后，成团形势就比较明朗了，胡显昭的排位很安全，喻文波不免心思有点外泄，“……想要你一起出道。”

他又想起另外一些事，“外面是有很多人说一些难听的话，首先你不要往心里去，其次这些话都是没卵用的废话，你既然站在这个位置，你就配。知道吗？”

“说我大头？比目鱼？”还有些污言秽语他记不清了，主要饭圈骂人实在太创意，左右一个长得丑和没实力，能变着花骂出新花样。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声音，这些人又不会给他投票，他在乎的是，“你也这么想吗？”

糟。喻文波想起那天去路演，被胡猪胡说八道几次三番打断的道歉，他以为胡显昭很在意他说得那句大头鱼，内心十分歉然。“对不起，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我不想看你伤心，不想看你不开心。

胡显昭说：“你没有这么想，那就不用说对不起。”

他表达起来有些磕磕绊绊，一直很难表达内心的想法，但他自己又有一套独立的处世观，也没办法用举例的方式说明。“虽然你说了大头鱼，但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那就没关系。我还是好喜欢阿喻，还是会一直喜欢阿喻。”

或许等到他更成熟一些，更圆融一些，就会知道喻文波这叫口是心非，也叫刀子嘴豆腐心，不过他确实感受到喻文波对他的用心。

阿喻也很喜欢胡猪。

只是阿喻不比胡猪直接，胡猪喜欢谁就要嚷嚷地满世界都知道，水昭姐姐都吃腻了这种糖，一次两次是新，三次四次是热恋，五次六次只能说胡猪是甜美小猪，爱好阿喻。阿喻的喜欢只用行为表达，这也是水昭姐姐非常乐此不疲的嗑点，隐而不宣的特殊，独此一份的温柔，只会给胡显昭。

好嗑啊好嗑，只不过水昭姐姐的嗑糖生涯，要迎来一次巨大挑战——第三次公演将会邀请到助演嘉宾，水昭姐姐喜的是，下次分组胡显昭还和喻文波在一起，悲的是，喻文波这组的助演嘉宾是史森明。所以到底水昭姐姐是最吊的，还是喻史姐姐是最吊的，好一出红白玫瑰的抉择。

说实话，萌球球作为一个成熟的、具有丰富职业经验的经纪人，是不应该为此感到窃喜的。奈何郭皓一通电话抑制了他找喻文波麻烦的欲望，每天被迫看水昭在自己眼前舞CP，气得呕血。结果节目组这一出神来的安排，萌球球第一反应是，妙啊，真的妙。

他打电话给喻文波略微透露了一下，语气十分幸灾乐祸，“……嗯，这次会特别一点，不仅要合作一个舞台，还要驻场陪你们录一些日常。”

喻文波还没找史森明问“明先森”是个什么鬼呢，结果史森明居然要来节目了？他倒不是不欢迎史森明，就是忍不住想到这两个人是不是也有点故事，显得有些酸罢了，“呆多久？”

萌球球故意的，“不欢迎？”

从理智到情感上来说，喻文波都没有不欢迎。一个新生代人气歌手，这可不是某某音乐app打榜上置顶的不知名流量，有传唱度很广的出圈歌曲，有实打实的销量纪录；又是自己相交多年的好朋友，感情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除了老婆什么都能分享，喻文波为什么不欢迎？

喻文波说：“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一般101系的助演嘉宾顶多合作一个舞台，然后拍点合作花絮。如果变助演嘉宾为驻场嘉宾，那变相的……岂不是要在这里呆很久？这也侧面反映出鹅不差钱的豪气，要知道，助演嘉宾各个都是有来头的，本身小有名气不说，要么和101选手沾亲带故，有来头的人也不是档期就空在那里等你约，还一呆那么久。

萌球球也挺想看红白玫瑰大战最后谁取胜，郭皓不让他干涉喻文波的想法，他也就剩这么点扭曲的、苦中作乐的快乐了。

史森明会来参加这个节目，确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喻文波。按照他的发展路线，老老实实走正统歌手的路线，发发歌，开开演唱会，偶尔上下音乐节目，忽然大爆一首影视主题曲……也不缺流量和钞票。他在筹办自己年底的演唱会，有一段时间没关注喻文波，恰好接到节目组邀约，挺开心地来了。

还有个比喻文波和史森明都开心的人，胡显昭。喻文波把萌球球告诉他的消息转告给胡显昭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人不对劲。等到史森明来了，更加不对劲。

他们只是知道史森明要来，但因为节目组没有预告，胡显昭只在心里暗戳戳地期待。问题这个人根本不懂得掩饰情绪，什么暗戳戳，在喻文波眼里就是明目张胆的期待。冷不丁就悄悄趴在喻文波耳边，跟他奶声奶气地抱怨明先森什么时候来。喻文波真有点怒火中烧，偏偏这股无名之火又不能随便发，把他憋得半死。

史森明来的那天，他们三公分组的人在练习室练习，史森明先是跟镜头打了一个招呼，“Hello~现在我要进去了，看看喻文波看到我是什么反应。”

喻文波还能有什么反应，还是胡显昭兴奋地戳了戳他，叫他看门口，史森明正探了一个头出来。史森明看他发现自己了，大大方方拎着礼物走进来了。

这种桥段都是心照不宣了，尤其明牌知道史森明和喻文波的关系，自然同组的选手也知道故事线是为了烘托喻文波，其他人能像胡显昭似的在旁边蹭那么一两个镜头都算不错了。

史森明上去给了喻文波一个热情的拥抱，“好久不见，JK爱。”

喻文波见到史森明的第一眼还是很开心的，先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然后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明神，难道我们的助演嘉宾就是你吗？”

演技过于浮夸了，胡显昭觉得。他也想问JK爱是什么意思。

史森明笑着说，“不欢迎我吗兄弟？”

喻文波继续浮夸演技，“没有，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年底的演唱会忙得怎么样了？还以为你会没时间来。”

史森明对着镜头说：“这是关系到我家波波出道之战——”

然后又转回喻文波面前，“当然得来了~”

他们俩寒暄了几句，史森明准备的礼物，也是照着喻文波本人喜好买的，是很出乎意料的——土家酱香饼。谁能想到喻文波最喜欢吃的是这玩意啊，胡猪都不爱吃！喻文波帮着把礼物四处分发了一下，还多心看了一眼胡显昭。

他以为胡显昭默默期待了那么史森明什么时候来，等史森明来的时候，应该就能看出端倪了吧？结果不按常理出牌的胡显昭，只是害羞地趴在喻文波身后，想看他们寒暄又不好意思地偷看一下，偷瞄一眼，拿个歌词本装模作样。

喻文波是真的脑子有点充血。

这感觉就跟黛玉质问宝玉，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还利害差不多，胡显昭这难得一见的害羞情态还不如他直接上去勾搭史森明呢！不过真要胡显昭上去勾搭了，喻文波又有新的恼怒。这男人实在难讨好。

史森明屡屡被他偷看，内心也不是毫无感觉，只当做粉丝的崇拜。

只是胡显昭害羞得有些明显，喻文波内心是有那么点挥剑断情丝的决然，老想着长痛不如短痛，总之必须得弄明白咋回事，话题故意把胡显昭引出来。

他开玩笑地说：“明神上一趟节目就多一个迷弟，不愧是你。”

史森明跟他默契相当，从来闻弦歌知雅意，立马接梗道：“哪个迷弟？”

喻文波把胡显昭揪出来，这回倒是史森明隐约觉得有点面熟，但他成名已久，见过的人不知几繁，也不是很确定是谁。喻文波说话都一股酸味，“他最崇拜你了。”

胡显昭想说不是崇拜，用其他什么词来形容，他也找不到。介于亲近和喜欢之间，又有点不敢接近，不是人人都是喻文波，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史森明笑，“这个弟弟我好像见过。”

*我不喜欢私生的情节，所以我默认粉丝都是懂得克制的好粉丝，不搞私生追星那一套。

*黛玉问宝玉是出自《红楼梦》中一段黛玉吃醋情节，湘云把黛玉比作戏子，黛玉：我原是给你们取笑的，拿我比戏子取笑。”宝玉：“我并没有比你，我并没笑，为什么恼我呢？”黛玉道：“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还利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