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喻文波经过一公之后，算是把胡显昭的本性摸得清清楚楚了，他心里也有个颇为疯狂的挑战，但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只自己下定了决心。

萌球球说喻文波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其实胡3显昭也不遑多让。至少在当下这个关口，喻文波并不是出于对他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观感，而选择作死保到出道，纯粹是因为喻文波夹杂在一个特殊的瓶颈，还未脱离半素人心态的成熟艺人，介于已经出道又没有很多出道经验之间，还有一种他自韩国归来就未曾熄灭的心火，一直热烈燃烧——

他在韩国被告诫要听从前辈、服从公司并且取悦粉丝，这样他才能诸事顺遂，但偏偏很多事即便他自欺欺人也做不到，比如姜承録断手事件始末。他也想问这世界一个问题，我不媚俗、不盲从、不肆意妄为、不随波逐流、不轻易发怒，亦不做不义之事，听之任之，我便不能登顶吗？

这个问题他在韩国得不到答案，內娱并没有比韩娱高尚多少，但是他不会像在韩国那样，羽翼还未丰满就选择宣战，他会亲自解答这个问题的。目前来说，胡显昭是一个顶好的媒介。

他天生立于至高之巅，不想受任何人掣肘。

萌球球知道一公喻文波干的好事，差点给他气疯。他恨自己没有跟在喻文波身边，也恨这个傻逼节目不让带手机不让带助理和经纪人，等到东窗事发他才知道，盲羊补牢他能把所有节目下架、把所有打着水昭标签的CP同人给删了吗？他前脚还夸了喻文波成熟稳重，有大红之象，结果他自己，他本人整出这么个事。

他是真的不懂喻文波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是说这个胡显昭太有手段了？但这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啊，喻文波这种历尽千帆皆不是的人，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还能被这么个要颜没颜要才没才的小土鳖给迷住？

萌球球是真的也不解，也是真的生气。

喻文波接到他的电话，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萌球球问他：“你还想不想在內娱大红大紫，一飞冲天？”

怎么不想？不想也不至于回国。喻文波说：“想啊。”

萌球球这怒气算是有理有据了，“你想你还作茧自缚，你还自讨苦吃，你还玩火自焚，你还咎由自取？”

喻文波可能是跟胡显昭在一起呆久了，传染了一点胡显昭的不着边际，分心想了一下，自己经纪人的成语词汇还挺多。别看萌球球是搞笑艺人出身，他们这种玩嘴皮子功夫的人，台下的基本功不知道有多扎实。要不是现在萌球球怒火正盛，他甚至能给喻文波表演个成语接龙，接100个的那种。

萌球球真的太生气了，“不入流的艺人才玩什么捆绑CP，人家都是公司为了人气摁头捆绑，解绑还得脱三层皮。你倒好，自己巴巴地送上门给人倒贴吸血，你可真是个活雷锋啊！胡显昭是你爹是你妈还是你失散多年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啊？感动中国十佳偶像呢这是？你知道不，这个标签沾上了你一辈子都脱不下来？！”

萌球球噼里啪啦训完人，想到另外一个事，“你别告诉我你是弯的，就算是，你也不能是，懂吗？”

喻文波听他狂风骤雨，心情倒很平和，要是萌球球知道自己要把胡显昭捆绑出道，那就不是这么几句话的事，估计能气得让自己退赛。但喻文波早就不是那个在韩国被摆布和操纵的人偶了，他有权决定自己的事，一切事。

他慢条斯理，“我不是。”

这个答案也没让萌球球的心情有所好转，没好气地问喻文波，“胡显昭是？”

喻文波有点忍不住笑，真看不出来那头猪爱男的还是爱女的。他想起节目组搞事，问他们择偶观，所有人要么说什么可爱型啊、御姐型，长头发或者大长腿之类，唯独这头猪，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说什么男女朋友都有，这辈子就没白活。

这答案惊天地泣鬼神，令人目瞪狗呆。结果被CP粉当做是隐晦的表白。

喻文波闲来无事看过不少这种消遣，对于CP粉大胆假设无须求证的作风也是一笑而过。韩娱比內娱没底线多了，男团为了虐销量，内部整点CP，再让队员配合麦麸简直是家常便饭。他和胡显昭好歹还能说一句真情实感呢，虽然有些脑补确实有点过。

所幸喻文波知道当下处境，如果真笑出来，萌球球是干得出打飞的来深圳然后把他拎回滔搏上思想教育课这种事的，生怕忍不住笑，简短地一言蔽之，“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还送上门给人倒贴？你知道个啥？”萌球球真是一看胡显昭就烦，警告道，“别搞事了，老老实实比完赛，赛后才是更重要的事，明白吗？”

喻文波口是心非，“我知道。”

也正是过了一公，他要了胡显昭的微信号。

他想到这个猪居然没有主动先问他微信号，又有点心火窜冒想吃烤猪肉。特别蛮横地抢过胡显昭的手机给自己备注了一个颇为自恋的名字，然后蛮横地置顶。胡显昭很反抗这种说一不二的暴政，“你怎么能把自己置顶！”

喻文波奇了，“我什么不能？”

胡显昭说：“我要置顶胡建鑫！”

呵呵，喻文波倒想问为什么了，“凭什么？”胡建鑫是你老公吗搞得这么特殊区区一个经纪人还置顶？

胡建鑫平时不太管他，主要咸鱼艺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抠脚，没什么业务，闲下来的时候还是很愿意看一下自己带的第一个艺人，然后带他出去吃吃饭什么的。对于胡显昭来说，胡建鑫是钱来+饭来，代表好运的人，当然要置顶了。

喻文波听了他这番颠三倒四、逻辑混乱的解释，真想把自己脑袋剁下来当球踢，自己真是脑残才花五分钟听他解释为什么，早知道这个猪眼里除了吃就没有第二个东西，不，还有钱，就不应该浪费这宝贵的五分钟。

他重新把自己置顶回去，然后严肃地问胡显昭：“我不能代表好运？”

胡显昭第一次看他这样严肃，严格来说，得加一个限定词，自己面前。

第一次公演结束了，第二次决定淘汰与否的公演还没这么快到来，中间还会插一两期相对比较欢乐的日常，比如去路演。每次公演的分组都不一样，第二次公演是由leader选人，喻文波毫不客气把胡显昭选过来了，这样还更省事，人就搁在自己眼皮底下练，省得浪费时间学其他组的歌舞。

节目组给他的人设就是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虽然这个高岭之花已经笑了胡显昭很多次，但是没关系，还是坚强地立住了，外加实力人气TOP大魔王。这两个基本人设之下，还需要喻文波自己填写很多相对应的细节，不然人设就是空中阁楼根本立不住。作为被立人设的垫脚石，同组的选手可真倒了血霉了。队长每天冷着脸双手抱胸盯着他们练，这里错了，那里不对，谁谁抢拍，又是谁高音没上去……明明最菜的是胡显昭，结果怒气还得一起受着。

他们有时候会趁喻文波不在“调戏”下胡显昭，虽然镜头下也不能说很过分的话，不过细究话里的意思，大意是胡显昭凭啥命这么好能抱队长大腿，又是私下开小灶又是特殊故事线。

胡显昭又不是傻瓜，潜台词还是听得懂的。但是吧，他做人比较厚道，不太像在內娱混了一年半载的人，没有那种斤斤计较和踩着往上爬的心态，一向是得了便宜不卖乖，人家说他就受着呗，说两句又不会掉两块肉。

毕竟喻文波确实天天给他开小灶，他们在练习室练完团队的东西，喻文波就带着胡显昭走了，换个没人的练习室继续练胡显昭薄弱的地方。

他们从两边都是练习室的长廊一前一后地走着，喻文波开口唠唠叨叨叮嘱了一大堆舞台的事，胡显昭跟在他身后，玩心很重，边走边踩他的影子，一嘴唠叨都没听到，问到问题直接呆了。

喻文波有些生气他不好好听自己说话，还在瞎玩，“你听没听我说话？”

胡显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

唉，跟猪计较什么呢？喻文波觉得自己有点关心则乱，这本来不应该的，指不应该关心。那件事胡显昭也不知道，自己把多余的关切加诸在他头上，本就是喧宾夺主。可他确实很希望，胡显昭能和他完成这个目标。

他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你刚在干嘛？”

说到这个，胡显昭就来劲了，“踩你的影子。”

“啥？”喻文波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游戏吗？你今年三岁啊？”

“我今年十七岁。”胡显昭更正他。

哦，跟我一样大，喻文波想道，脑子充其量只有七岁。

“有一个传说，”胡显昭煞有介事的，有点蠢，“踩住你的影子，你就不会离开了。”

离开？你知道离开是什么吗？喻文波怀疑以胡显昭天真孱弱的性格，可能压根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自然不会理解那些诞生就带有痛苦的词。但这个蠢货最大的魅力在于他的不合时宜，在不合适的时候说不合适的话，却能奇迹般取悦自己。

喻文波别有深意地问，“你不想我离开吗？”

胡显昭愁眉苦脸，觉得自己想多了，“你不会离开，我会离开。”

“……”笨猪！喻文波翻了个白眼，真是媚眼做个瞎子看，心想，你也不会离开。

胡显昭想了想，觉得喻文波说得也没错。如果不是遇到喻文波，自己估计一公人就没了，现在还能多上一次二公，又混点通告费，确实是lucky boy。

他看着喻文波，“你就是幸运本身。”

还挺会撩，喻文波冷哼，决计不说自己确实受用。说来也奇怪，胡显昭这个人语言表达能力很差，经常一句话都说不明白或者词不达意，异想天开、逻辑混乱，又具有一种独到的天赋，总能在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狠狠击溃你的防线。

喻文波嘲他，“那我这个幸运本身，可以在你的微信置顶了吧？”

对付脑子有问题的胡显昭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自己的逻辑说服他。喻文波如此这般，就显得毫无问题，“可以。”

但是，胡显昭想起另外一个问题，“那我会出现在你的微信置顶吗？”

问题他问归问，为什么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喻文波有些不自在，“想都别想。”

胡显昭还以为礼尚往来，自己都是胡建鑫的微信置顶呢，结果喻文波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这让他有点失望，决定下次打电话报平安的时候叫胡建鑫取消置顶，因为他把置顶换喻文波了。

喻文波还以为他会纠缠一下这个话题，好歹撒个娇扮个痴，如此这般使点矫情的小手段，然后自己再义正言辞拒绝这头无理取闹的猪，结果胡显昭也不按套路出牌，说放弃就放弃，好像这个事压根没存在、他一点也不想要似的。

哼，欲擒故纵也是没用的，喻文波心想，绝对不可能把一头猪置顶，品味太差！

喻文波给自己备注了一个自恋十足的名字，然后悄悄给胡显昭备注成小Z。

胡显昭原本不知道的，还在演播室舔着雪糕看喻文波录吐槽大会呢。一公后的第一期节目就是吐槽大会，选手可以自愿上台吐槽导师或者其他选手。喻文波本来不想上台，身兼场控的主持人cue他了，他对着麦克风想了半晌：“确实没什么好说的，真的，没有槽可以吐。”

主持人孜孜不倦，“真的吗？我不信。”

底下的选手也跟着嘘他，主持人起哄道：“我先给大家看一个片段……”

然后就把他和胡显昭交换微信的片段给放出来了。喻文波在心里骂娘，当时要微信这个事太过水到渠成了，不然按照喻文波的个性，一般会不动声色打探下摄像头的位置，这种过于私密的事情，他并不想在镜头下表演。由此也显现出和节目中非常不一样的相处模式——磕到了，水昭姐姐真的磕到了。

主持人笑问他：“别的我也不难为你了，你就说说，胡显昭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这个话题胡显昭也很感兴趣，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期待着喻文波回答。喻文波在台上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胡显昭，气得又想吃烤猪肉，这个猪真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一点隐私感也没有！

喻文波完美的表情管理一点破绽都没有，他笑了下，报复心甚重，“我给他备注的是小Z，XYZ的那个Z。”

这就有话题了，主持人追问道：“为什么是小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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